僵尸來了臺北

陳志明從捷運站衝出來時，耳邊還迴盪著身後那非人的嘶吼聲。台北的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被一層看不見的恐懼籠罩著。他的西裝領帶早已歪斜，公文包不知丟在了何處，手機在口袋裡震動個不停，但他不敢停下查看。

"快跑！別回頭！"有人從他身邊掠過，聲音裡滿是驚恐。

陳志明喘著粗氣，拐進一條小巷。巷子盡頭，一個穿著高中制服的女孩正用消防斧劈砍著什麼。當他靠近時，才看清那是一具——曾經是人——現在卻皮膚青灰、眼睛渾濁的怪物。女孩的動作乾淨利落，斧頭精準地劈進那東西的頭顱。

"你沒事吧？"女孩轉過身，臉上濺了幾滴暗紅的血。她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卻有著超乎年齡的冷靜。

"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陳志明靠著牆滑坐在地上，雙腿發軟。

"病毒，或者什麼鬼東西。"女孩甩了甩斧頭上的血，"我叫李佳穎，北一女高三。你呢？"

"陳志明，保險公司業務..."他的自我介紹被遠處的尖叫聲打斷。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望向聲音來源。街道盡頭，一群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正撲向一個跌倒在地的女人。

"我們得離開這裡。"李佳穎拉起陳志明，"我知道附近有棟公寓，門禁森嚴，可能安全。"

他們穿過幾條小巷，避開主幹道上混亂的人群和那些...東西。途中，他們遇到了一位老人，正用柺杖抵擋一個行動遲緩的"感染者"。

"王伯！"李佳穎衝上前，一斧解決了那東西。

老人喘著氣，"佳穎啊...這世界怎麼了？我只是出來買個報紙..."

"我們一起走。"陳志明扶住老人，三人繼續前行。

到達公寓時，大門緊閉，但透過玻璃能看到裡面有人影晃動。李佳穎用力拍打門禁對講機。

"誰？"對講機傳來一個警惕的女聲。

"林小姐，是我，樓上的李佳穎。外面...出事了。"

短暫的沉默後，門鎖"咔"地一聲開了。三人迅速進入，大門在身後重重關上。

公寓大廳裡，幾個居民神色緊張地聚在一起。開門的是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穿著居家服，手裡緊握著一把菜刀。

"到底怎麼回事？新聞只說有暴動..."林曉雯問道，聲音發顫。

陳志明搖頭，"不是暴動...那些人，他們...會咬人，被咬的人也變成那樣..."

"活屍..."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從樓梯走下來，"就像電影裡的喪屍。"

"張醫生？"王伯認出了他，"你也住在這？"

張立偉點點頭，"我剛下夜班回來就發現不對勁。手機沒信號，電視只剩雜訊。"他推了推眼鏡，"我從醫院帶了些急救用品，以防萬一。"

大廳裡的氣氛凝重起來。一個年輕媽媽抱著嬰兒啜泣，幾位老人低聲祈禱。

"我們應該封鎖所有入口，"陳志明提議，"收集食物和水，等待救援。"

"救援？"李佳穎冷笑，"你沒看到外面嗎？整個台北都亂了。"

林曉雯握緊菜刀，"我...我有個朋友在市政府工作，昨天她說實驗室有病毒外洩，但上頭壓下來了..."

"所以這是政府的錯？"張立偉皺眉。

"現在追究這個有用嗎？"王伯打斷他們，"我們得想想怎麼活下去。"

突然，樓上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接著是沉重的腳步聲。所有人僵在原地。

"有東西進來了..."李佳穎舉起斧頭。

腳步聲越來越近，伴隨著低沉的呻吟。陳志明抓起大廳的滅火器，張立偉從包裡掏出手術刀，林曉雯則擋在那對母子前面。

當那個"東西"出現在樓梯口時，陳志明認出了他——是這棟公寓的管理員，此刻他的脖子上有個可怕的咬痕，眼睛已經變成渾濁的白色。

"林伯..."林曉雯顫聲說。

沒有時間感傷。李佳穎第一個衝上去，斧頭深深砍進林伯的頭顱。屍體倒地，但更多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

"不止一個..."張立偉臉色發白。

"地下停車場！"王伯突然說，"那裡有儲藏室，鐵門很厚！"

一行人匆忙行動，帶著有限的補給和武器向地下室移動。途中，他們遇到了更多"感染者"，但幸運的是數量不多，李佳穎和陳志明配合著解決了它們。

儲藏室比想像中寬敞，有通風口和應急燈。大家擠在一起，聽著頭頂上不時傳來的撞擊聲和尖叫。

"我們暫時安全了。"張立偉檢查著門鎖說。

"安全？"年輕媽媽抱緊嬰兒，"我丈夫還在外面...我該怎麼辦..."

沒有人能回答她。陳志明靠牆坐下，感到一陣虛脫。24小時前，他還在為季度業績發愁，現在卻要為生存而戰。

林曉雯坐到他旁邊，"你覺得...這會持續多久？"

"不知道。"陳志明搖頭，"但我們得做好長期準備。"

李佳穎正在清點他們的物資，"食物只夠兩三天，水更少。"

"明天我出去找補給。"陳志明說，自己都驚訝於這個決定。

"我和你一起。"林曉雯立即說。

張立偉檢查著他的醫療包，"我應該去醫院找更多藥品，但現在太危險了。"

"我們需要更多武器。"王伯從口袋裡掏出一串鑰匙，"我兒子是射擊協會的，他家就在附近，有幾把獵槍..."

"太冒險了。"張立偉反對。

"比赤手空拳強。"李佳穎說，"我和王伯去。"

就這樣，他們在恐懼和不安中制定了計劃。夜深時，大多數人勉強入睡，只有陳志明和林曉雯還醒著。

"你為什麼要跟我去？"陳志明低聲問。

林曉雯看著熟睡的嬰兒，"因為...我不想只是躲著等死。而且..."她猶豫了一下，"我認識這附近的路，知道哪裡有超市和藥局。"

陳志明點頭，"謝謝。"

"為什麼謝我？"

"因為...在這之前，我從不認識我的鄰居。"陳志明苦笑，"現在我們卻要一起為生存而戰。"

林曉雯輕聲說："世界變了，我們也得變。"

第二天清晨，他們分頭行動。陳志明和林曉雯小心翼翼地從後門溜出公寓，街道上一片狼藉，幾具屍體散落各處，遠處仍有尖叫聲傳來。

他們貼著牆壁前進，避開主路。轉過一個街角時，林曉雯突然拉住陳志明。

"有人..."她指向前方。

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正被三個"感染者"追趕。男人看到了他們，眼中閃過希望，"幫幫我！"

陳志明猶豫了。救他可能暴露他們的位置，而且那男人看起來可能已經被咬...

"我們得幫他！"林曉雯已經衝了出去，撿起地上一根鐵管。

陳志明咒罵一聲，跟了上去。他們合力解決了那三個"感染者"，但男人的情況不妙——他的手臂上有個明顯的咬痕。

"謝謝...謝謝你們..."男人虛弱地說，"我叫阿傑...我被咬了，對嗎？"

林曉雯臉色蒼白地點頭。

"我就知道..."阿傑苦笑，"我老婆...她先變的...咬了我..."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我女兒...才五歲...在幼兒園...求你們...如果有人能去救她..."

陳志明接過照片，喉嚨發緊。他看向林曉雯，兩人都明白阿傑即將面臨的命運。

"我會...我會盡量去找她。"陳志明承諾，雖然他知道這承諾可能永遠無法實現。

阿傑感激地點頭，然後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拿著...我...我不想變成那些東西..."

林曉雯流著淚退後。一聲槍響後，阿傑倒下了，永遠地。

陳志明撿起手槍，感到無比沉重。這不再是他們熟悉的台北，而是一個需要做出殘酷選擇的新世界。

"我們還去找補給嗎？"林曉雯低聲問。

陳志明看著手中的照片，點了點頭，"然後...我們得找到那個幼兒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