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据美媒报道,美国总统特朗普近期一直要求相关官员研究“收回”巴格拉姆空军基地的计划。该基地位于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附近,是美军2021年撤军前在阿富汗作战和补给的重要枢纽。
特朗普的这一新动向,让不少人恍然意识到阿富汗塔利班二次掌权至今已有四年。四年来,阿塔如何掌权治国仍令外界看得云里雾里,本文根据相对可靠的资料,从三个维度做一管窥。原文刊登于《世界知识》2025年第18期,观察者网转载,供各位读者参考。
【文/ 林一鸣】
8月15日,阿富汗塔利班(阿塔)最高领袖阿洪扎达在阿塔重掌政权四周年之际,宣布“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内阁的临时状态已正式结束,即刻起取消政府各部门负责人衔称中的“代理”前缀。这被外界普遍视为是阿塔执掌的阿富汗临时政府的“转正”之举。
四年来,阿塔如何掌权治国仍令外界看得云里雾里,本文根据相对可靠的资料,从三个维度做一管窥。
“权力中心”坎大哈
阿富汗现政府由阿塔一手掌握,而坎大哈正是其“发祥地”。据美国智库中东研究所(MEI)统计,在纳入统计范围的1180名阿现政府高级官员中,仅30人为非阿塔人士。其中,出身坎大哈省的中高级官员人数最多。而在正副总理、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央行行长及部级高官共计32人中,出身坎大哈省的有11人。
阿富汗第二大城市坎大哈景观局部
不过,真正将阿富汗权力中心锚定在坎大哈的是隐居该地的阿塔最高领袖阿洪扎达。可以明确观察到,重要的法令、政策和人事决定均由阿洪扎达在坎大哈作出,而设在首都喀布尔的政府更像是一个执行机构。
阿洪扎达频繁对现政府发出各种指令、调整官员职位,彰显自身对政务的控制力。不仅如此,继2024年11月将军事装备分配权收归己手后,阿洪扎达还在今年8月签署新法令,在坎大哈设立“财政办公室”,负责监管各公共机构的财务,进而握住现政府财权。
但最能体现坎大哈权力中心地位的还是“道德法”的出台。这项2024年8月颁布的法令因涉及一系列针对个人尤其是女性的行为限制,不仅在阿国内外引发广泛争议,在阿塔内部也面临阻力。
“道德法”出台后,阿塔经历了一系列罕见的政治动荡。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事件包括:2024年12月难民和遣返事务部代理部长哈利勒·拉赫曼·哈卡尼遭遇自杀式袭击身亡;今年1月代理副外长斯坦尼克扎伊在尖锐批评阿洪扎达后赴阿联酋滞留不归,不久后代理内政部长西拉杰丁·哈卡尼亦在赴阿联酋后“隐身”,直至3月才在国内“现身”。
外界普遍认为这一系列事件反映了阿塔内部的裂痕。这种裂痕固然反映喀布尔政府与坎大哈在社会治理政策上的意见分歧,尤其鉴于西拉杰丁·哈卡尼、哈利勒·拉赫曼·哈卡尼所代表的“哈卡尼网络”在阿塔内部历来相对独立、颇具实力,令人更加无法忽视裂痕的存在和深度。
对于裂痕的性质,不少观察者认为是“务实派”与“强硬派”之间的矛盾,但却很难据此划出一条界限将阿塔分出泾渭分明的两派。事实上,西拉杰丁·哈卡尼后续回归部长职位并积极向阿洪扎达表忠,而阿洪扎达也不断对喀布尔政府的大事小情下达指示,“道德法”继续在全社会施行。因此,与其说这是“务实派”与“强硬派”之间的裂痕,不如说是坎大哈不断加强对政务的实际控制而造成阿塔内部派系间的裂痕。而在一系列风波之后,坎大哈仍牢牢掌控着最高权力,阿塔内部大大小小的权力派系与利益集团目前均无意、也无法对其构成挑战。
阿洪扎达 资料图:央视新闻
以“校”治国
“塔利班”一词的本意是“学生”,阿塔实际是一支从宗教学校(麦德莱赛)中走出来的队伍,重掌政权后也格外重视建设宗教学校。阿教育部今年5月的报告称,近三年来阿已建立22972所宗教学校并修订宗教教育和历史、地理相关教材,而同期仅新建269所现代学校。
对宗教学校的青睐不独是一项教育政策,更是阿塔治国的一种方式。
自1994年成立以来,阿塔就与宗教学校深度绑定,后者为阿塔的发展壮大提供了人力资源和意识形态的双重支撑。尤其在上世纪90年代的武装割据时期,宗教学校培养的宗教法官为阿塔对割据地区的基层治理提供了合法性。1996年阿塔首次掌权后,为进一步强化自身“宗教权威性”,将政治权威向宗教学者(乌里玛)让渡,利用乌里玛为其政策提供权威性背书和实质性支持。重掌政权以来,阿塔着手在全国各层级组织乌里玛理事会,省级理事会由阿塔最高领袖任命成员,负责监督省长施政、调解争端等,发挥政府与民众之间的“桥梁”作用。
而宗教学校正是乌里玛发挥影响力的依托。阿教育部报告指出,政府为全国宗教学校设立87592个工作岗位,其中约84%的岗位已完成招聘;在上一财年(2024年3月~2025年3月),政府为宗教学校兴建超420所宿舍,目前容纳21250名学生,经费由该部承担;另有43818名宗教人员通过该部与高教部的联合测试取得认证。由此可见,庞大的宗教学校网络对阿塔治理体系的支撑作用不可小觑。